动和静——刘禾《六个字母的解法》有感
丁雄飞 发表于2013-12-22 08:26
读罢刘禾的《六个字母的解法》,我便犯愁,该如何来讨论这部作品呢?没有错,理论已经玩到机器人界的刘教授,这次开写小说了。
读罢刘禾的《六个字母的解法》,我便犯愁,该如何来讨论这部作品呢?没有错,理论已经玩到机器人界的刘教授,这次开写小说了。且慢,这能算小说吗?《解法》的叙述人自己跳出来说,“我正在写的这篇文字”是个“四不像”,散文、小说、学术论文、人物传记都沾边,又都不是。甚至,文字中还不时窜出哥伦比亚大学,窜出国民性话语、鲁宾逊、《黑色雅典娜》、鲁迅和海克尔(谁没读过刘教授论文呢),这难道不是在诱惑我们相信:你正在读的就是我刘禾身上发生的真事儿!当然,这终究是虚构,虚构了一个解谜故事:“我”要找出纳博科夫在自传中提及的化名“Nesbit”的剑桥同学究竟何人。
还是先从“内容”开始说。《解法》的“内容”无外乎两点:知识分子和二十世纪。以解谜为线索,叙述人逐个八卦了贝尔纳、李约瑟、沃丁顿这些剑桥帮左派科学家,还有普利斯特利、奥威尔、艾略特、哈耶克、毕加索、徐志摩、萧乾等不同帮派的文豪和艺术家。上述知识分子大都活跃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因此,正如文中反复出现的1919年所隐喻的,我们不难看出刘禾对“二十世纪”的以下寄托:第一,时间性。《解法》中频繁出现:偶然性、巧合、运气、宿命、因缘。第二,语言。这里包括母语和外语间的文化断裂,翻译的政治,符号背后的真实与禁忌。第三,政治。《解法》容纳了诸多“××政治”:俄国革命、文化冷战、日常生活和国家权势、婚姻制度、女性、同性恋、宗教和科学、宗教和社会主义、文科教育和统治权贵的自我繁殖。
再说“形式”。除了本文开头已经提及的“四不像”(综合多种叙事元素:比如引几句现代诗抒情,比如以传记笔法来情景再现,比如对人情世故议论褒贬一番),以及由上文列清单式的“内容”介绍,便能反映出某种碎片拼贴式的结构。我想,《解法》在形式上最值得一提的,便是玩了把“元小说”戏法。所谓元小说,就是关于小说的小说,就《解法》而言:第一,其起源、叙事动力,很大程度上来自纳博科夫的小说《塞·纳特的人生真相》。第二,对别的小说的分析,很大程度上左右了《解法》的节奏。在《解法》的中段部分,叙述人比较了纳博科夫的《说吧,记忆》和韩少功的《马桥词典》,谈及知识分子和底层百姓关系,抒情至极;而到尾声,叙述人竟通过图示分析了现实中的纳博科夫、纳博科夫的弟弟、《塞·纳特的人生真相》的“我”、“我”的哥哥,这四元关系,令人智性愉悦。第三,《解法》通过对纳博科夫小说的评论完成了某种自我指涉:不论是把小说比作拆字游戏还是象棋游戏,皆是为此;尤其是,当叙述人告诉我们,读纳博科夫小说时,“读者必须读完小说的最后一页,才会恍然大悟”,她分明是在说:我这部小说的谜底也只会在最后一页才揭晓!
我以为,倘若《解法》除了解谜这条贯穿始终的线索之外,能够再多几条长线,并且能在某些过渡之处更显自然的话,那读来或许更过瘾了。其实读《解法》时,我不由想到了另一女学者和她的新书:张炼红的《历炼精魂:新中国戏曲改造考论》。此书讨论的是现实社会主义的改人、改戏、改制,是《梁祝》的反封建爱情、《秦香莲》的人伦情理、《李慧娘》的鬼魂抗争、《杨门女将》的家国情怀、《四郎探母》的忠孝节义,以及《沙家浜》的革命样板。张老师和刘老师貌似风马牛不相及,可我却觉得,这背后或许别有一种深刻的关系。《解法》的首尾都呼应了火车意象,并且讲的是流亡者,是灵魂深处不安分的人,而叙述人自己也是纽约-巴黎-伦敦满世界地开学术会议,概言之,是在动,在变;《历炼精魂》讲的则是吾土吾民、乡间伦理,是所谓“自己之所以是自己”的东西,这便是静,是某种恒常。动和静是辩证的(这也是张老师“细腻革命”的应有之义),正如二十世纪的前一半和后一半也是辩证的:我们但愿动能打破静,也设想静终究能超克动。令人庆幸的是,在隐喻的意义上,六个字母的谜底是“为大众写作”、“关注社会和人生”。或许可以说,刘禾的形式便是(抛弃论文体)为人民写作,而张炼红的内容则是人民本身:这两位还是殊途同归的。
2012-07-23 04:04:34 来源:大公报
《六个字母的解法》是《今天》文学杂志二○一二年春季号上的一篇随笔。作者刘禾是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知名学者。首先这个题目就吸引我,而随笔也正是我喜爱的文体。这里的六个字母是人名NISBET,音译为「奈思毕特」。他是《洛丽塔》作者纳博科夫自传中的一个化名人物,爱抽烟斗,向往俄国革命,跟流亡就读剑桥大学的纳博科夫,政治上争论不休,文学上则十分投契。
刘禾这篇随笔以大量资料为基础,使用破解字母的方法,企图从那段时日与纳博科夫交往诸人中,搜寻出奈思毕特的真身。此文书写的范围颇广,涉及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剑桥学子间激烈理念的冲突和思想的交锋,充满了火药味。然而,作者的笔触也有轻松的一面,比如描写本科生的禁忌:无论天气多冷,外出不得戴帽子,不得穿大衣。威廉.燕卜荪(William
Empson)的诗开头会是:她此刻冲着湖水刷牙。科学家李约瑟大白天在康河中裸泳。
这么厚重的一篇随笔,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刘禾写得潇洒笃定,而我眼光所到处,总感到还有许多场景正源源不绝地涌来。阅读的喜悦非常多层次,随着作者变换的表达,忽而像悬疑小说;忽而又成了亲切的散文;忽而摇身一变,深深地凝视着你,充满思辨。唉,也只能称它为随笔了。
http://www.dfdaily.com/html/1170/2013/12/22/109659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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