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减少某些140个字都读不完的同学暴露智商短板的机会,我先说结论:不是,红油赤酱至少现在不是穷人的标配,但曾经在普遍意义上是。这话的意思是说,您就别跟我扯内蒙的手把肉之类的了,那基本算是特例,而且那基本也是因为草原上调料获取困难,还是不发达或者是穷的。
在人类灿若繁星的文明成果中,饮食文化无疑是最璀璨的一颗(老婆正好看到我写这句,大喊一声“说人话!”)。这么说吧,各地都有自己的美食,亚洲、欧洲就不用说了,就连我们一向认为是蛮荒之地的非洲,要是仔细找找也能找到一只好吃的烤羚羊什么的。各地也都有自己独特的调味方式,如今您在地球上想找到一个文明地域不用各种酱料或者香辛料来烹饪的群体怕是相当困难,反正我是没找到过,如果有的话,请把这个文明腌制保存。
为什么各个文明都有这样的趋同性?我们的祖先并未因为生吃或者不加调料咽下各种野物而表达过不满嘛。很简单,味蕾要求我们这么做,或者说生存要求我们这么做。
人类的味蕾并不是为了感受美食而存在的,更多的是为了生存需要,通过品尝来确认面前疑似可供食用的玩意儿是不是真能吃,或者是否可以多吃取得更高的热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人类普遍喜欢甜味与厚重的脂肪味道——减肥那厮,我不是说你不是人类啊。
这就说明人类对于味道天然就具备某些偏好,这种偏好发展到后来就形成饮食方面的文化,人类有意识的把这种味觉偏好用人工的方式加强了。换句话说,各种调料、酱料的使用最初除了为保存食品之外,更多的为了突出自己喜欢的口感。无意识的生存需求转换成了有意识的强化,美食这件事其实是人类生存的副产品。说起来文明这玩意儿基本就是如此,是一种生存策略的副产品。
红油赤酱也是生存策略的一种。当然,这已经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生存策略了,而是在饮食文明已经发展后的一种生存策略。我们知道,中华文明以农耕为主,生产的食物是植物性的作物为主,主粮这种玩意儿无论是啥,不配合辅食、菜色根本就没法吃,也不能提供足够的营养,想象一下您捧着一碗白饭连吃三天就明白了。但主粮毕竟提供了大部分生存所需的热量,各种蔬菜、肉禽蛋类产量低,只能搭配食用。在经济不发达地区,为了使得这种搭配更具备效率,必然会使得菜色味道很重,才能减低低产量的副食品的使用。
可能有人会说,难道四川、湖南这些自古称为天府之国、粮仓之类的地方是苦地方么?没错,这些也是苦地方。粮食出产量大就意味着劳动力需求量大,古代可没有联合收割机,以至于历代都把牛作为保护对象。水浒里那些人动不动要两斤牛肉可不是常态,抓住是要坐牢打板子的。
文明这东西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原本出发的原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流变的过程以及最后的结果。当年确实因为劳苦的地方需要以重口味来下饭,以及需要大量的盐分补充体力,在后来则成为一种特色流传了下来,并且因为从小就习惯了这种口味,在生活状态改变后也不会忘了这种味蕾的记忆。所以说现在重口味不再是经济指标,而是一种文化现象。当然,确实有经济越发达、口味相对减轻的现象,与此同时,重口味也越发的重了。这是因为现代社会物资丰富,大家平时吃的太好,以至于需要强行刺激味蕾产生食欲,比如说魔鬼辣之类的玩意儿。目前大家的口味呈现一种两极分化的态势。
总的来说,美食基本很难有标准,是一个相当个人的体验,这里不但包含了生理因素,还有地域与文化的变迁。中国烹饪技术因为匮乏的食物而博大精深,这是一个事实,而中国哲学要求的调和在饮食上也起了指导作用,伟大的、厨师里说相声最好的余梅胜大师就说过,大味至真、大味至简、大味至和,前两者突出原味的重要,第三条说明调和的重要。原味、鲜味其实不是某一种食材完全的本味,那是经过调和与凸显之后,我们能够接受并且喜欢的味道。简单不是那么容易的,比起复杂来说,那需要更多的功夫才能做到——用尽全力,才能显得毫不费力。
味如人生。
P个S:欧洲情况有点儿不同,那就是另外要写一篇文章了。

